翩翩死死咬着唇瓣，声音低低的，带着一点哀求的意味，“其实，其实我是为了……为了你……才去纹的，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喜欢，如果我知道会惹你生气，我就不纹了……”
季绍霆的脸色阴沉，心情却愈发复杂。
本来他只是顾翩翩的丈夫，尽到丈夫之责就足够了。
可他愈发觉得顾翩翩如今的心理状况，和顾氏快破产那阵子相去甚远。
那个时候她大约是没有办法，又担着对弟弟妹妹的责任，想要保留父业，压力太大，所以不得不逼迫自己成熟稳重。可现在她这个样子，完全就是个年幼无知的少女。
时不时会令他产生错觉，好似她不仅是妻子，还是需要他养育和教导的小女儿。
为人丈夫的确应当温柔怜惜，可如果是父亲，顾翩翩这么不懂事，这样胡作非为，难道一味地惯着，不去教么？
他生于名门望族，季家家法严厉，没有孩子敢轻易逾矩。
而翩翩同样生于世家，如果不是顾正嵘过于溺爱她，她不可能长成这样没规没距一味任性的样子。
“通常人说为人父常会恨铁不成钢，何以我也有这种感觉？”
年幼无知的小女儿沉迷男女之情不惜在皮肤上动刀动针，如果他是父亲，怎么可能不心疼！如何能不生气！
然而作为丈夫，她沉迷的对象就是他本身……
男人沉沉地叹息，走到沙发边坐下，面色阴鸷。
语气冷淡至极，“你把你的心路历程同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。婚礼上你爸爸亲手把你交给我，如此，他没教给你的道理，现在我一点一点给你补上，同样的，你爸爸不舍得教训你，我舍得，我会帮你长长记性。”
翩翩垂着脑袋，恨不得把脑袋垂到地上。
她现在是又疼，又委屈，又害怕，又伤心。
季绍霆已经很久很久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这么严厉的话了，可见这事在他看来已然触碰了底线。
可是她不知道啊，她怎么知道会弄成这样……
女孩轻咬着下唇，吸了吸鼻子，抽抽噎噎地道，“没有什么心路历程，就是想到了，然后就……”
“合着你是预谋已久的，那****闹腾着不让我出差，其实是欲拒还迎，顾翩翩，我真是小看你了！”他像是突然想起出差前小女孩冲着他撒娇弄痴的情形，真是……他竟然当真了，还搂着她哄了那么半天，还有她方才浴室出来突然见到他，显然是吓了一跳，他以为她是惊喜，谁承想是惊吓。
季绍霆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她承受不了，想哭又哭不出来，手上和臀上的伤口又还疼着，整颗小心脏委屈地蜷缩成一团，“是我不好，我又惹你生气了，可是我真没想要惹你生气……对不起嘛，老公你别气了，反正纹都纹了，就疼一次罢了，过几天就痊愈了，很漂亮的……”
男人的脸色从她那句“反正纹都纹了”开始，愈发难看了。
如果不是忍她的次数多了，他应该会立刻拧着她胳膊把她摁在自己大腿上狠揍一顿。
他尊贵的身子从沙发上缓缓站起，三两步跨至她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犯了错的女孩。
“顾翩翩，你是不是以为你撒个娇卖个萌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，我告诉你，这事儿没完！你先给我说清楚，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，谁教你纹身的，在哪儿纹的！你是不是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，你知道女孩子一辈子带着纹身多难看么，你以为自己是非主流少女？想纹就纹？你今晚若是不说清楚，你就跪在门口，好好反省，想清楚了再找我好好说，要是永远也想不清楚，你就跪到死。”
季绍霆语气凶极了，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，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没办法对着顾翩翩凶了。
可见他有多心疼。
要有多心疼，才能把一个平日温柔宠溺待她的老公逼成一个严厉的坏叔叔。
翩翩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，大大的一双眼睛，里面盈满热泪。
下一瞬，泪珠儿啪嗒啪嗒便落下来了——
她一哭，季绍霆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她承认自己考虑不周，事前也不曾同他商量，是她自作主张，可是被他这样劈头盖脸地骂……实在太难以承受了。
下一刻，男人硬下心拖着女孩的身子直把她拖到门边，“不想说是么？那就跪着好好想。”
翩翩粉唇都在颤抖，她不明白他想要听她说什么。
而且他太凶的口气，激起她的叛逆情绪，“我没想什么，更没有人教我，我就是想纹，想纹就纹了，身体是我自己的，我难道连处置的权利都没有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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