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三章梦境中所发生的
层云堆叠夜空，且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，落在玻璃瓦上，发出叮当清脆声。
气氛湿冷，秦梦岚给弟弟掖好被角，柔声道:“既然你不愿接受，就好好儿休息吧。等明天睁开眼睛，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声音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，秦昊的脑袋像灌铅一样的沉重。待觉得天旋地转了一会儿，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……
一觉醒来，天下大白，只听得门外锣鼓喧天，蹄声阵阵，喧闹非凡。
秦昊幡然醒悟，今天是真武大典海选的日子，八百里洛河堤岸所覆盖之地，皆有少年俊才聚集入秦王府，来参加真武大典。
此典礼，要评判出日后大小臣子，以及大小军官的定位。
可能有某家族少年于真武大典大放异彩，而带动了整个家族的崛起。
更为重要的是，此次大典要选出留待继承王位的储子。秦王府管辖境内大小势力，皆想要讨好未来秦王，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。
总而说，真武大典是可以决定一个人，甚至一个家族的未来兴衰。所以，真武大典的名次，至关重要。
比赛时间是辰时，现在不过天刚蒙蒙亮，便热闹成了这番样子，可见此次大典该有多么人声鼎沸……
不知为何，昨晚睡得很是不解乏。身体酸酸涨涨得痛，脑海里还残留着梦境中，一些类似记忆片段的，模糊朦胧的记忆。
用冷水洗了把脸，觉得还是不爽快，秦昊又脱光了衣物，扎进门前的清潭里，静静的将身体沉入水底，希望能理清大脑杂乱的思绪……
冰冷液体包裹肉躯，头顶可视光被水面封锁，眼前可视光逐渐暗淡，身体缓缓下沉入漆黑色池。
耳朵沁透入湿润液体，只能听到水花于眼前晃荡，流动，除此之外，再听不见任何动响。
安静和压抑的气氛，让秦昊昏昏涨涨的感觉逐渐消失，脑海中碎片的记忆逐凝实连贯，成为一段可以回忆的光景。
好像……在昨天夜里，梦见了姐姐躺在自己旁边，说了一些话，做了一些事情。但究竟是什么呢？
静静冥想中，秦昊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触碰到那层记忆，却被一种无形中的力量干扰和阻挠，导致他无法深入探索和追寻，无奈于惴惴惶惶中徘徊。
但是，这件事非想起来不可。因为它太过重要，尽管秦昊不知道它为何重要……
光景如此熟悉，让秦昊想起了魔兽山脉的那无数个日夜。那是一段并不美好，却温暖的时光。
庞大蛟尸，冰冷潭水，凛冽寒意，还有头顶微弱的光芒。
濒死中，是秦双姑娘给他带来生机一线。也是从那一刻开始，秦昊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愫。
肤浅的人，会把异性间任何情愫归为虚无缥缈的爱情。秦昊不是肤浅的人，可是他无法用任何词汇给这种感情定位。
渴望守护，亲近，无私给予，却没有一丁点占有的欲望。又或者说，类似长辈对孩子的殷切期盼，又不是那么单纯。
这不是爱情。当然……秦昊甚至怀疑，爱情这东西是否存在。
为了两性生活的渴望，对彼此永久掌控的占有欲，从而彼此仓促结合，相互称之为爱人，这难道不可悲而可憎！
可怜世人将一见钟情吹捧得多么神圣而妙不可言，终究是以丑恶的目的和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自欺欺人。
记忆杂乱得像是一团麻，秦昊胡乱的撕扯，胡乱的回忆，任时间点滴流逝，任胸膛发闷，脸色发青。
怀着一颗虔诚的心，秦昊渴望突破神秘力量的阻碍，窥探自己脑海中，原本存在的记忆……
晨光明媚，潭水清澈。平静无波的水面，映出秦梦岚柔软的身体弧线，与微颦的眉头。
看模样，她已经坐了好久，裙摆被露水沁湿，睫毛有晨雾凝聚呈水珠，忽闪着，低落入水中，荡起层层水晕。
“为什么，你总是不听话呢……”她有些委屈的嘟囔着，莹莹纤指在水里打着圈圈……
那个夜晚，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，以至于秦梦岚自身不敢回忆，更不敢要秦昊回忆。她想要那段时光泯灭于时光碎流中，彻底不在人世间留下因果。
可是，人世间发生过的事情，又怎么能丝缕无痕的被抹除呢？所谓因果，所谓报应，大概便是如秦梦岚这般，无法返回和避免的吧……
第一次，秦梦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，后悔在那个有星星的夜里，自己对弟弟做出的残忍的事情。
“小岚姐，刚才我看到的，是真相吗？”秦昊眼神空洞，小脸僵硬麻木，甚至声音像是机械碰撞发出，不带丝毫感情。
这是秦昊看到秦天逸府邸内发生那一幕之后，灵魂回归房间之后所说出的第一句话。饶是这样，这句话说出的时间，离苏醒已经有个把钟头了。
“真相有许多个，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个。”秦梦岚摸摸秦昊的小脸，想让他放松一些。但是，她触及到的，却是如铁砧般的寒冷与僵硬。
之后，又是良久的沉默。、
她开始察觉到了弟弟的些许不对劲，于是问道，“你是不是心里有些难受。”
“我很难过，或者说难以置信。”秦昊用机械的，麻木的声音回答说。
“后悔看到这一切吗？”
秦昊摇摇头，声音有些微弱和断断续续的说，“不后悔，也不觉得庆幸。因为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，无论我是否知道，它原封不动的便摆在那里，由不得有任何粉饰和掩藏。”
有些意外于弟弟平静的回答，秦梦岚继续疑惑问，“你不觉得可悲？”
“很可悲，甚至我不想要活下去。”
说着，秦昊默默的从床上爬起，点燃了油灯，又褪去自己所有的衣物，站在一面大的铜镜前，打量着赤裸裸的自己。
灵力运转，雪岚剑凭空出现于掌心。他将薄如蝉翼的剑尖轻抵着喉咙，待到喉结溢出丝丝鲜血，他又把剑放下，漠然说道：“你看，我已经无法感觉到死亡的恐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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