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武山冷笑，“你可知自己在和谁说话。”
“我在和您说话。”秦昊温和笑答。
岳武山虎目瞪圆，压低声音威胁般道:“那么，我又是谁！？”
“你是功臣，是秦鸿儒的至交，是洛河八百里堤的守护神。”
秦昊不愠不火，顿了顿语气，继续说，“正因为您有这些重量级的标签，我才有与您谈判的必要。”
脸色微微一沉，岳武山说，“如果不是你曾经做过绝顶聪明的事情，我一定会当场把你一棍打死。”
“可是，您见证了我做的一切，知道我不是个会做蠢事的人，所以还请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秦昊声音柔和，见岳武山面上阴沉渐而消逝，他才接着说，“正如我刚才所说，您的地位太高，在民众心目中威望太重，又统领了秦王府近乎全部的兵力，所以……您的处境很危险。”
深吸了一口气，岳武山眼眸深处慌乱一闪即逝，语气强硬道，“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您既然这样说，就应该是听明白了。”秦昊轻笑着说道，“当一个国家安稳太平的时候，最先被处死的不是奸佞之徒，而必定是开国元勋，功高盖主之人。很可惜，您就是这样的角色。”
“王爷不是那样的人！”
岳武山把声音加重了一些，眼神却更飘忽了。
秦昊声调肃穆了，“秦鸿儒是什么样的人，我是最清楚不过的。他可以手刃结发妻子，把子嗣当做博弈棋子。这样的人，你会指望他能有情义？”
听此一席话，岳武山脸色阴沉着不出声。
秦昊继续说，“南疆一旦攻破，您将会被秦鸿儒以雷霆姿态灭杀。而您即将到来的命运，是紧握在我手中的筹码。”
终于，岳武山妥协了，他低着头，低沉声问，“你有什么底气帮我？”
“我的底气是南疆荒域与南域十三郡，若是你与我等结盟，我们将成为抵御秦鸿儒最坚实的后盾！”
秦昊的话语底气十足，因为他的这一张底牌底气十足。
秦鸿儒现在有三个畏惧的人，头号大敌秦皇嬴政，二号敌人南疆白乞，三便是秦昊本人。
不为别的，单是净明教主的身份，以及知晓得如此多秘密，便足以让秦鸿儒忌惮。
现在，岳武山完全相信了秦昊所说的话。他摘掉头盔，抹去前额汗珠，感叹道，“我以为白乞会亲自对我说出这番话，没想到被你领先了。”
“没想到您能这么快想通这件事，我本还打断多费些口舌的。”
秦昊也是笑了，礼貌的站起身，向岳武山伸出手，“祝我们合作愉快！”
岳武山伸出布满老茧的手，与秦昊郑重握在一起，朗声道，“合作愉快！”
……
莫名其妙的，城门口挂上了免战牌。兵士们捡起同伴的遗体，纷纷退去。
荒郊又多了坟头，有墓碑的和没墓碑的，连成一片。
玲珑姑娘松了一口气，作为那一箭的回报，她手抄了自己传承记忆中，部分适合人类学习的拳法，送给白乞。
她庆幸，当初没有盲目的跟在秦昊的身后，扯他的后腿，而是第一时间寻找白乞的帮助。
这一点，完全继承了秦昊的优良传统。一个冷静的头脑，比一腔热血要好用得多……
第三天的晌午，一艘客船被巨大的鲸鲨拖着，在海面是徐徐行驶。
甲板上站着四个人，迎着海风，似乎在享受熹微晨光与海面潮湿的空气。
站在中间的，是秦昊与玲珑两个人。他们挨得很近，秦昊的双手环胸，不敢放下因为他怕玲珑会忽然牵着他的手。
这样的姿势，玲珑只能牵着他的衣角。这是玲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，留下的习惯，已经改不掉了。
至于白乞与岳武山两个人，分别站在甲板的两端，皆是目光深邃的盯着海天交接处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终于，白乞开口，笑呵呵的道，“秦昊小兄弟，我真是佩服你，能把这样一个老顽固请来助阵。”
秦昊还未来得及搭话，岳武山就接着话茬说道，“哼，老夫纵然顽固，也好过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。”
话落，两人互相瞄了一眼，皆不由自主的拧过头去，目光眺望大海，故作深思状。
见此，秦昊不由想要发笑。岳武山比白乞要大上两百岁，说他乳臭未干倒也没错。
这一趟旅程，注定要在沉默与怄气中度过，秦浩倒也识趣，不主动挑起话语。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，到了晚上……
狭窄的木屋里，亮起昏黄油灯，四人盘膝坐在小木桌旁，桌上摞着一排麻将，一个筛子。
“九筒。”
“碰，自摸红中，糊！”
说罢，白乞将麻将摊开，清一色一条龙。
一共打了九圈，这是白乞胡牌的第六圈。除却不怎么懂得规则，凑人数的玲珑，秦昊与岳武山皆是输得心里有点憋屈。
玩牌，不在输赢，在一个玩字上，秦昊倒也不怎么认真，算是陪这两尊神娱乐一把。
可岳武山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，他把麻将胡乱一推，怒道，“九局赢六，你小子准用神魂力量偷窥我们。”
“不可能的。”秦昊讪笑着解围说道，“我能感知到，两位的神魂没有任何变化。”
“那是怎么回事！？”岳武山气之不过，继续叫嚷道。
“还能怎么回事，自然是我的技术好，头脑清晰。”白乞慢悠悠的道，“你这老家伙也该学学秦昊小兄弟，排输了没什么，可不能输了人品。”
岳武山气的脸红脖子粗，嚷嚷着，“再来，再来！”
……
托这两个人的福，秦昊第一次用这种无聊的消遣方式度过了夜晚。白乞与岳武山两人由最初的针尖对麦芒，也缓和了稍许。
也许，从一开始秦昊便低估了两个人的气度。心里能容得下千军万马的人，又怎么会小气到为琐碎事而动怒呢？
因为秦昊，两人第一次开始合作，当然不会是最后一次。如果深居寝宫的秦鸿儒知道这件事，一定会寝食难安的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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