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青云的狼身散了，一点点化成晶莹的光，只留下一身破烂衣服的肉身。所有的燕云山弟子都围在他的身边，他们所有人都仗剑死死盯着姜凌他们三个，绝对不会让他们杀死段青云。
“你也算是可以安息了，一辈子总算是收了一些不会负你的弟子。”云隐真人飘然落地，那颗混沌之莲的莲籽漂浮在空中，把这地上所有的鲜血吸食了个干净。
段青云再没有吐出一口鲜血，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变得红润，若不是说话有气无力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将死之人。这是回光返照，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曾经修炼出的威力巨大的精血，最显现消散的便是那些妖丹的能量。
“我终于有一个方面胜过姜逸尘，当年的何阳背离师门，总算是让我扳回一城。”段青云说着竟然笑了起来，他的身边都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光点，五颜六色，人的七情六欲给了他们不同的颜色，现在灵魂将死，肉体再也束缚不住他们。
“云隐，我告诉你，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在姜逸尘的手里。”段青云越来越虚弱，双手连自己的身体的重量都支撑不住，需要弟子们扶着他。
云隐真人摇摇头，说道：“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心魔。”
“哼……哈哈哈……”段青云现在将死之时早就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一切，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苦苦支撑，所有的事情都成了他心中的重担，这些他卸不掉，所以才会压垮他自己，死在云隐真人的手里，他没有遗憾，总比死在姜逸尘的手里要好。
“我死了，所有一切也该完了，不过你们的事情还没完，总会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……”这一刻段青云没有任何畏死的情感，死了就可以放下了。
他的身体终究还是消散了，化作了虚无，被风吹遍这燕云山的每个角落。
云隐真人念起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，虽然他和段青云道不同不相为谋，但好歹是师兄弟一场，送他一程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。
萧珩见多了这种事，他拍了拍旁边发愣的姜凌，安慰道：“世间高手里，他算是结果好的，死的时候没有遗憾。”
“你们离开吧，不要像你们掌门一样助纣为虐，走吧。”萧珩长叹一口气，左手的剑已经回鞘，再也没有兴致跟他们动手，今天这里已经死了很多的人。
燕云山的弟子们散去，段青云到死没有留下一丝东西，连衣冠都没有，后人想要祭奠他也没有一座坟墓可以供他们吊唁。
“我们也走吧，这里不需要我们了。”云隐真人看着已经黑全了的天空，庭院里的灯自己亮了起来，清凉的山风倒是没有介意这里的杀戮，依旧眷顾着这里。
“那这燕云山这么办？”姜凌问。
“能怎么办……”萧珩看着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大殿，摇摇头，早秋都还没到却让他有了悲秋的感觉，接着说道：“几百年后，不会再有人记得这里，也不会再有人光顾这里，也不会有人记得这里的事。”
云隐真人抬脚往山下走去，留给他们两个一句话：“岁月最拿手的便是无情。”
“岁月虽然无情，但也会无悔……”姜凌在意的是这后面半句，看着神情疲倦的萧珩问道：“你要不要也修炼还魂咒？”
“修你大爷！”萧珩已经走远，打趣道：“小爷这张脸可是迷倒万千少女的，可不能让它老了。”
姜凌颓然一笑，寒决剑再次变成戒指，安然的戴在姜凌的手指上。
姜凌追上萧珩，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，问道：“我们是回蜀山还是直接去大漠？”
“我们啊，先去安丰镇，在那里等待大军。”
“蜀山怎么知道我们这边的事完成了？”
“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。”
萧珩伸了一个懒腰，接着月色跟在云隐真人的身后，突然给了姜凌一脚，姜凌从后面抓住他的脖子又踢回来好几脚，这两人还真是不知道疲倦，一场大战完毕还有心思玩闹。
夜半时分燕云山下起了夏季的第一场雨，这雨来的很烈，却下得小，宛若江南瓦巷不需纸扇的清扬。
伴着大雨到来，凉云回来了，满目的疮痍让他震惊的失神，平日里干干净净的燕云山此时遍地都是碎掉的石块和木屑，还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，却没有一丝的鲜血。
“义父……义父……”凉云着急的大喊，眼泪夺眶而出，拼了命冲进倒塌大半的大殿，翻尽所有的角落都没有看到段青云的踪迹。
凉云又冲出来，四处观望，明确看不到一个人。
“义父！义父！”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也没有给他回应，他毫无头绪的寻找没有看到一个活物。凉云跪在地上，无比的无助，无比的心凉。
“别嚎了，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啦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凉云心中一惊，他匆忙抬头看去，便看到一个怀抱兔子的黑衣女子站在他的前面，出尘绝艳的容貌没有丝毫的瑕疵，唯独那双赤裸的脚露在外面，踩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却没有丝毫的不适。
“你是谁，怎么会在这里？”凉云站起身，手里的剑更是紧了几分，刚才他一眼便看出这个女子的修为肯定不简单。恍惚间一刹那，凉云甚至认为是这女子杀了燕云山的人，可是转念一想，就算是她修为再高，也难以是段青云的对手，更何况这山上还有几百名入室弟子，不过这女子的修为却比凉云高出很多。
“我叫留白。”少女抚摸着兔子的耳朵，接着说道：“你知道这里的人到哪去了吗？”
凉云抹掉自己脸颊的泪水，摇摇头。
“你在这里找什么？”留白又问。
凉云往后站了几步，他现在还不能相信这个女子，反问道：“你在这里找什么？”
“我在找一条鱼，很小，脾气还不好。”留白歪歪头往大殿的方向看看，又是摇摇头，脸上一副失望的表情。
“你呢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，你不礼貌是会激怒我的。”这小女子嘟着嘴，说出的话却最是威胁。
“我在找我义父。”
“义父……义父是什么东西？”
“就是我的父亲。”凉云回答。
小姑娘嘟着嘴点点头，说道：“你继续找吧，我先走了。”说着便抱着兔子走下了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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