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君道:“不过能拖延一点儿时间!咱们人多,又不用怕它们绕到身后,它们也不会轻易冒险的!”
冯君回头对陆小莹道:“你们要是害怕的话,捡两块石头拿在手上!”
陆小莹站起来,到墙角捡了四块小石块,递给了吴雅丽两块,吴雅丽接过来,满眼恐惧地和陆小莹对望了一眼。
天空中泛起了鱼肚白,可能是天空有了亮光的缘故吧,黄维章手里的电筒看起来光线很微弱了,他一脸倦容地抬起看了一下电筒,又执着地对向坡下东边那头大些的狼。
两头狼于沉不住了气了,相隔六七米远,一左一右地向坡上试探性地登来。
黄维章惊叫道:“他们上来啦!”
冯君将手里的油馍馍扔了一个出去,这已经是最后一块了。
两头狼扑了上去,体型大些的狼抢先叼上,另外一只狼与此同时闪电般地从它嘴边撕走了大半块,低着头狼吞虎咽起来,体型大的狼,呲着嘴露出了利牙,喉间发出了低沉地、威胁地“呜——”声。
过了几秒钟,体型大点的狼放下了嘴唇,眼神似乎也温和也许多,仰起头,将自己嘴里的那小半块油馍馍嚼咽了下去。
冯君道:“它们刚才看天快亮了,沉不住气了!”
天色比刚才又亮了一些。
两头狼抬头望着上面,冯君张开了双手,道:“没有了!”
她又拍了拍手,张开道:“看见了,没有了,完了,你们走吧!”
苏建文左手捏着一块石块,右手半举起一块石块,随时准备掷出的模样。
身材小一些的狼看了看体型较大的狼一眼,体型较大的那头狼低下了头,微垂下眼睑,抖了抖身上的皮毛,身上泛起了一片细小的水珠和轻雾。
它转过了身子,向东边慢跑去,身材较小的狼看了上面一眼,也调转了身子,慢跑着向前面那头狼追去,从后面看它们慢跑的姿势好象跳舞一样,挺优美的。
冯君轻轻吁了一口气,道:“它们走了!”
黄维章松开了电筒,手上已经勒出了一圈椭圆形的白印,他靠着窑洞壁边慢慢地蹲了下去,衣服将洞壁的灰土擦飞了起来。
苏建文将手里的石块发泄似的扔到了坡下,道:“妈的,吓了我一晚上!”
冯君看了看他,道:“你怎么也学会粗口了!”
苏建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陆小莹和吴雅丽两人坐在大皮箱上,相抱着哭了起来,陆小莹哭着哭着忍不住又笑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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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轮红日挂在东边,只是冬天的太阳怎么看也称不上彤红,只能算是温柔的粉红。
大路上,一辆牛车慢慢地向北边走着。
一个穿着羊皮袄、头上扎着白羊肚手巾留山羊胡子的老汉坐在牛车前面赶着车,脖领上还别着一杆旱烟。
冯君、陆小莹、黄维章五个人坐在牛车上。
赶车老汉回过头来道:“到天亮那两头狼走啦?”
冯君道:“走啦!”
老汉竖起了大拇指:“还是你们后生娃娃厉害,冬天狼的吃食少,可凶哩,我们这儿的人冬里轻易都不敢赶夜路的!”
冯君笑道:“哪是我们厉害,多亏了有那个窑洞,狼不能从后面偷袭我们,所以吃了我们几个油馍馍才走了!”
老汉笑道:“那沟涧里的窑洞子有的是废弃的,有的是专门挖了是防路人赶上下雨了,没想到让你们几个后生娃娃防了狼了!”
黄维章笑道:“老大爷,您高寿了?”
老汉道:“不算高寿,今年五十五了!”
黄维章道:“那还不能叫老啊,是我看错了,以为你有六十多呢!”
老汉笑道:“你么(没)看错,我们这儿五十多就算老汉啦,我们庄稼人,风吹日晒的,脸上褶子多,看起来自然老些!”
黄维章道:“那我不能叫您大爷,只能叫你大伯了!”
老汉笑道:“你怎么方便怎么叫!在我们村里,那不是按年龄叫的,是按辈份叫的,那怕是三岁的小娃娃,人家辈份大,你也得管人家叫爷呢!”
苏建文道:“那到村里谁辈份越大越好了,年纪不大别人都管你叫爷爷呢!”
老汉道:“诶!村里人可不这么认为,辈份大的都是穷的,三十、四十找不下婆姨,生下的娃娃辈份自然就大了,辈份低的证明家里光景好哩!”
陆小莹问道:“那大伯,你家里光景好不好啊?”
老汉笑道:“我家的光景还算好哩!”
他疼爱地摸了一下大黄牛的屁股:“家里能有大黄牛的可没有几家哩!我家里靠它给人拉货、梨地,光景在我们村里算是好的咧!”
陆小莹道:“那我们五个人坐车上,大黄牛会不会累着?”
老汉笑道:“不会!你们有多重,它给人家拉粮食、拉木头,一车要拉一千多斤哩!”
他对大黄牛道:“大黄,好好拉,晚上给你多加两把黄豆!”
大黄牛好象能听懂话似的,轻轻甩了一下尾巴。
陆小莹笑道:“它还有名字呐!”
老汉道:“当然有哩,它跟人一样,咋能没有名字呢!我家里头还有一条狗,叫二黄!”
吴雅丽笑道:“大伯还挺有意思,给家里的狗呀、牛呀、鸡的都起了名字了!”
老汉道:“不是什嘛都起名字的,把它当自家人看才起名字哩,鸡呀、羊呀的是不起名的,你象我家前前后后养了好几条狗,死了都是不吃肉,把它埋了的,念它生前忠心看门护院的功劳哩!”
吴雅丽道:“那象大黄死了后也埋起了吗?”
老汉没说话,摸了摸大黄,开口道:“大黄要是死后,我们是不吃它肉,但是贩肉的就把它收去了!”
他叹一声:“庄户人家手里么现钱,一条大黄牛的肉钱家里能顶好多用呢!”
吴雅丽道:“大伯,那我给你钱,等大黄老死了把它也埋了!”
老汉道:“我咋能要你女娃娃的钱呢!”
他叹了一口气:“这是牛的命,注定从生到死都为家里人操心呢,我们只能多念想念想它!”
吴雅丽噘起了嘴:“还说你家光景好,光景好还要把大黄卖肉!”
老汉从脖后拔下了旱烟袋,从烟袋里挖了一锅旱烟,吹着了火媒,点着了旱烟。
老汉抽了一口烟,道:“你们娃娃家,不了解世事,陕北这儿沟沟塬塬的,比不上你们西安城,谁家过年能给娃娃们一个蒸一个白面馍,那就算光景好的很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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