妮儿叫道:“娘,我把锅都快烧红了,你咋还不倒面水啊?”
冬娃娘忙道:“噢,娘一说话忘了,娘就倒!”
她拿起勺子,舀了一勺面水,洒绕到锅里,很热的锅响起了“哧啦”一声。
冬娃娘到案上,擦了一下眼睛,拿起那半块烙饼,递给冯君道:“八路妹子,快坐下吃吧,看都凉了!”
冯君接过了烙饼,默默地坐下来,撕下一半递给了妮儿,低下头默默地吃着。
.
冯君背着行囊出了冬娃家的大门,冬娃、冬娃娘领着妮儿把她送出了门。
冯君回过了身。
她道:“大嫂,我走了!”
冬娃娘点点头,道:“前天听村里回来的人说,还在五寨一带打仗,五寨离这里还有一百多里路哩!”
她用手指道:“出了村子往东走个约有二里路,有一条向北走的路,认不得路了就问人,咱们晋西人见了八路军就跟见了亲人一样,没问题会帮你的!”
冯君微笑道:“好,我记住了!”
冬娃娘又道:“怕操心晌午还可以走山里,要是象这半下午就不敢进山,万一认不得路赶黑了没出来就操心了!”
冯君点头道:“大嫂,我记住了!”
冯君打开挎包,从里面取出一根铅笔和一个本子,递给冬娃,道:“冬娃,男子汉先要照看好家里,才能说到外面做事情,知道吗?好好在家里帮着你娘,等你满十六了,姐姐来接你当兵打鬼子!”
冬娃接过本子和铅笔,点了点头。
冯君又从书包里取出同学送给她的橡皮筋,递给了妮儿,道:“妮儿,姐姐送你个橡皮筋,你可以用来扎辫子!”
妮儿高兴地接过了橡皮筋,拿在手里嘻嘻笑着。
冬娃娘不好意思地道:“八路妹子,看让你破费的!”
冯君笑道:“大嫂,你怎么也跟我说起了见外话,你看我吃了你的,又拿了你的,我都没有客气!”
冯君挥了挥手,道:“我走了!”
她转过身来,向东走去。
妮儿伸出手来,也向她挥着。
冯君步履轻快地向东越走越远。
妮儿玩着手里的橡皮筋,道:“娘,八路姐真好!”
冬娃挠了挠头,道:“娘,我把她叫八路姐,她又管你叫大嫂,这叫法好象不对呢!”
冬娃娘笑道:“自己人随便叫,哪有那么多讲究!”
她一摸冬娃的脑袋,道:“走,咱回!”
.
冯君继续向北走着。
天已经快黑了,冯君站住了,抬头看了看天,向不远处的山坡走去。
冯君爬上了山坡。
天蒙蒙黑了,山坡顶处,冯君解开了绑带,打开了行军被,取出里面的衣服打开,铺在地上当床单,又在上面铺好了被子。
天已经黑了,可以看见头顶的繁星,临睡前,冯君摸了一下挎包,里面有冬娃娘给她装的几张莜面烙饼,她心想,冬娃娘说的很对,这莜麦面就是耐饿。现在挎包里有烙饼、水壶里也装满了水,冯君感觉心里很踏实。她侧身闭上了眼睛。
黎明的微熹中冯君醒来了。
冯君给杨团长是这样描述的——第二天天刚亮,我吃了个烙饼,喝了点水,下了山坡继续往北走,走了不久才发现,离我昨晚睡觉的山坡约有一里地远就有一个小村子。
我一直向北行走。当天下午,我正走在一条小路上,路边突然闪出两名持枪的战士,吓了我一跳,仔细一看原来是八路军战士。我说明了情况,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五寨县境,这两名战士是三五八旅七一六团的战士,他们留下了一个人继续放哨,另一个战士带着我见了他们的连长,连长看了我的介绍信,告诉我七一五团还在更北的宁武和神池县交界处,他说路上很不安全,现在暂时没有战斗任务,决定派两名战士护送我到七一五团,我没有谢绝连长的好意,但是只让他派一名战士带我去。路上那名带我去找七一五团的战士告诉我,我们所过之处都是前段时间的战场,不过现在可以说比较安全了,因为鬼子派出的四路人马大部分已经被我们打走了,只剩下宁武一座县城还在鬼子手里,谅他们也不敢出来。我们走了几十里路,果然没有碰到什么危险。我们最先碰到的七一五团二营的哨兵,我谢了给我带路的七一六团的那名战士,让他赶紧返回自己的团队。我见到七一五团二营唐营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,唐营长派了一名战士带我去七一五团的临时团部。
.
几株大树的掩映下,一间朝南的茅草屋,这便是七一五团的临时团部,一名八路军战士在门口站着岗。
团部内很简单,一张旧八仙桌摆在屋中间,旁边是三条条凳,西墙下支着一张几块石头做底的木板床。
八仙桌上放着一只铁皮水壶、两个缸子和一人碗,杨团长坐在北面的条凳上,西边条凳上坐着一位三十左右的八路军干部,东面条凳上坐着一位四十出头面容清瘦的八路军干部,西墙床边坐着一个小战士,怀里抱着一杆步枪,正细心地擦着枪。
杨团长对东边的男子道:“老喻啊,师部让咱们把宁武围起来都两天喽,却不下令攻打,这是啥子意思哟?莫不是要和攻打苛岚县城一样,让鬼子在里面呆不住,自己出来挨打?”
东边的男子思忖了一下,道:“不好说,这样打虽然能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,但是宁武县和苛岚县不一样,岢岚县城用水全靠城南的一条水道,咱们打下了日军城南和城东的警戒阵地、还有城西的高地,日军在城里呆不住了,没有两三天就弃城南逃了,可这宁武县不同与岢岚县,宁武城里有水,而且宁武关自古就是险关,日军完全可以不用修工事堡垒,只凭借城墙上的敌楼和垛口就可以进行防守,我想师部是在考虑一条万全之策吧!”
坐在西边的男子笑道:“杨团长、喻参谋长,鬼子这次兵分四路,出动了一万多人趁咱们晋西北空虚来攻打,咱们现在已经夺回了六座县城,只剩宁武的一千多鬼子,我看师部这次把宁武围起来不急着打,是想来个瓮中捉鳖,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!”
喜欢秦晋往事请大家收藏:(www.haiyunwenxue.org)秦晋往事海韵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