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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八十章 小叫花子

很多时候,聊天可以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,原本关系平常的两个人,若是机缘巧合之下互诉衷肠,之后,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一日千里的,在短短的时间内,就可以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。

倾诉也是如此,肖无逸其实心里是有很多话的,这些都憋在了他的心里,不是他不说出来,而是,根本没有遇到对的人和对的时间。

欧阳霄云肖无逸事信得过的,同生死,共患难,连欧阳霄云都信不过,他肖无逸还能信得过谁?但是信不过就不代表肖无逸能够把自己心中的所有苦闷忧愁讲出来,他一直是把欧阳霄云当做弟弟的,而作为哥哥,就是要照顾弟弟,有什么事情,也是哥哥来扛着,肖无逸一直是这样做的。对于欧阳霄云,肖无逸有时候会当做是元鸿,是那个依赖他的元鸿,那个没有计议,只懂得跟着他脚步走的元鸿。所以,要向欧阳霄云倾诉衷肠,肖无逸根本就没有想过。

当然,肖无逸还是向欧阳霄云说过自己的事情的,这个是肯定的,相处了那么久,十年的时间,怎么可能不说?但是肖无逸说得更多的是他小时候的一些事情,童年时光什么的,肖无逸事没有把自己的情绪带进去的,至少,没有把自己负面的情绪代入进去的,因为他不想欧阳霄云帮他分担忧愁,他应该是一个快乐的,无忧无虑的孩童,是的,在肖无逸眼中,欧阳霄云就是一个孩子。

肖无逸虽然只比欧阳霄云大上几岁,但是肖无逸却是一直把欧阳霄云当做小孩子看待的,不说肖无逸的心智成熟,比同龄的孩子高处太多,就算是肖无逸的心智跟欧阳霄云一样,肖无逸也是不想说出自己的悲苦忧愁,憎恶仇怨,这些,是自己的事情,是自己该要遇到的。

但是,欧阳霄云不同,他是无辜的,他不应该跟自己也受这样的一份罪,他没有义务担起自己的仇恨,自己的仇,还是得自己来报,这才是正理。

也是因为如此,一点点的不顺,一次次的倒霉,怨气慢慢的积累,虽然肖无逸能够自己化解大部分怨气,但是十几年下来了,他心中的怨气,对老天的不满,心中的悲苦,已经是积累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了。要不是肖无逸的心理承受能力强,他早就崩溃,早就被压垮了。

但是,堤坝再高,堤坝再厚实,拦截的水多了,也是迟早要垮的。人也是一样的,心里不能积累过多的怨恨、忧愁,时间到了,这些负面情绪就会是冲毁堤坝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,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,那时候可就悔之晚矣了。

肖无逸心里就是这样的,心里不断地积累那些“水”,但是他有没有发泄的渠道,没有发泄的方法。当然,他也会常常一个人偷偷的在晚上哭,但是,形只影单,他也只能默默的流泪,于他心里积累的“水”而已,无济于事。

可是肖无逸坚持过来了,而已一坚持,就是十多年。不多不说,苦难是磨炼人意志的最好途径。这数之不尽的苦难,虽然折磨挫败肖无逸,但是也正是如此,肖无逸的心智,在这一次次的磨难当中,变得更加的成熟,比一般的同龄孩童要成熟太多了。也正是如此,肖无逸的意志,也是变得空前的强大、坚韧。

可无论一个人多么强大,他总该会有一个极限的,肖无逸这么强大的一个人了,却还是会常常如小儿模样嚎啕大哭,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。

这一次跟楚灵鸢去往泉州,肖无逸和楚灵鸢也算是同生共死了,好多次他都是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了。一次次的险象环生,一次次的死里逃生,其实在肖无逸的心里,对于楚灵鸢的看法,已经是悄悄的发生了一些改变了的,只是他自己本人都还是不知道而已。

以前,对于跟楚灵鸢相处、交谈,他表面上没有什么,其实心里还是很排斥的,可是最近,他确实没有那么排斥了,那种感觉已经是淡了很多。只是,肖无逸没有怎么去注意自己的感受罢了,所以没有发现。

现在静坐下来,话题打开了,自然而然,慢慢地,肖无逸就是把自己这十多年来的那种负面情绪,那种痛苦给讲了出来,带感情的说出来,倾诉,带感情的倾诉。

倾诉了那么久,可以说,肖无逸的面容没有一丝笑容的,他把他心中的责任、痛苦、悲愁都是讲了出来。没有什么头绪,没有什么条理,想到什么就说什么,什么让他难受他就说什么。

这个时候,一旁地楚灵鸢是谁就已经是不重要乐,重要的是能够有一个人听他倾诉,能够分担他心中的悲伤,这就够了。

听肖无逸倾诉后,再和肖无逸交谈下来,楚灵鸢才发现,自己原本以为自己了解的肖无逸已经是很真实的肖无逸了,可是现在他才发现,原来,自己看到的也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。

看到肖无逸毫无形象的像一个孩童那样哭得泪涕齐飞,看着他那种无助的眼神,听着他那绝望的声音,“你知道吗,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,我和霄云饿得头晕眼花了,迫于无奈,我们才那样做的,我们知道这样不对,但是他们也不至于把我和霄云打得那么惨吧,那一段路,我和霄云是互相搀扶着回去的,一步一个红色脚印,每一步,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。”

“那个时候,我都想就此倒下去了,人生悲苦如斯,命运如此不公,我还苦苦挣扎什么?我肖无逸有什么本事,有什么能耐跟老天抗衡呢?有了这个想法,我就想直接倒下去,再也不要起来,睡一觉,或许睡一觉之后,我就能够见到我的阿爸阿妈了,那该多好啊。”

“真的,那一刻,我真的不想回去了,我真的希望自己倒在地上,再也不要起来了,活在世上有什么好的,没有希望,被人打得遍体鳞伤,活得毫无尊严,别人想怎么侮辱就怎么侮辱,我感觉自己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。真的,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。曾经,我盯着一个孩子的一块肉骨头直咽口水,他家的大人就是把那肉骨头哪者在我眼前绕了一圈,然后随手就丢在了地上喂狗。”

“哈哈,他还说‘小叫花子,想吃吗?喏,给你,哎呀,不好意思啊,我手滑了,没有拿住。不过你们这些小叫花子也应该没有什么讲究的吧,虽然是脏了点,但是还能吃,不过你可要抢在狗之前捡起来啊’。呵呵,在他的眼中,我就是一个命贱不如狗的小叫花子,哈哈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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