胥玄影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高塔，“看见那座塔没有？”
苏姮点头。
“在那座塔下有一个地下室，在我六岁那年，先皇放任其心腹诱我进入其内，触动了机关，掉入封闭的地下室一个月，所幸地下藏了不少生米，我靠生吞生米活了下来。”
“还有那座宫殿后的秋水湖，正月天寒地冻之日，我被当时的大太监推入湖中，差点冻死，即便活了下来，也落下了严重的伤寒，后来学了几年的内功才慢慢养了回来，否则如今即便不死，也是一个几乎毫无行动力的病秧子。”
“学武后的几年，先皇多次派我去性命朝不保夕的危险之地，说是历练，实则对我是眼不见为净，欲谋害我的性命……他虽是我父皇，可却拿我将仇人相待，我有如今的成就，全归他所赐。”
无论曾经如何惊心动魄，此时对胥玄影来说，已经恍若隔世，说起来云淡风轻而已。
都过去了。
胥沐珩已经死了。
以为此间再也不会遇到真情的他，也有了心悦之人。
胥玄影拥着苏姮，望着她的眼里充满了暖意。
“那你真是命大，被陷害那么多次也也没死。”苏姮不带感情评价。
“嗯，命大，命好，还成了皇上。”
苏姮的视线又转回凤凰台。
“你喜欢那座凤凰台？莫不如我们渡船上去？”胥玄影建议道。
“好。”
苏姮正要移开目光，随着胥玄影寻船上去，忽然，目光一凝，脚步停住。
“怎么了？”胥玄影问。
“嘘——”苏姮作出息声的手势。
望着凤凰台的方向，眼露迷茫。
胥玄影随着苏姮的目光望去，什么都没有看见，却见她观望得十分认真，便也没有催促，安静下来等待。
苏姮看到一个人。
不，不是一个人，只是一个人的虚影。
他身穿一袭白衣，长发高高束起，一身缥缈仙气，气质清冷高远，侧脸俊美得宛如仙人，站再天台上静静望月。
苏姮眼里闪过迷惑，感觉这个人，这个像书生一样的人，有点儿熟悉？
虚影一晃。
书生周围又出现了几个青衣道士。
几个道士围着一个金色的圆圈作法。
而此刻的书生，不再是先前那样不是人间烟火的高冷样子。
头发散乱，一身脏污，胡子拉渣，手里还提着一壶酒，如乞丐一般的颓废窝囊。
他的脸瘦得有些脱销，一双本来好看无比的眼睛，此刻却显得有些吓人，死死盯着那几个道士围绕的金色圆圈。
前后两副面容出现的样子反差有些大。
苏姮淡淡不解。
这是为何堕落成如此？
金色圆圈实则是一个阵法，阵法的金色光芒越来越亮。
在阵法中间，渐渐显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形。
女子也是一身白衣，身形窈窕，面容绝色倾城，她出现时，眼神空洞无神，宛如见不到周围的道士与书生。
书生一见女人出现，脸上的惊喜难以抑制，疯了一般往她那里扑去。
然而，这女子的身影对书生来说只是一个幻象，一扑落了空。
书生踉踉跄跄地站好身体，站在女子的前面，怔怔地望着她，伸手抚上她的脸，上下摩挲，虽碰上的只是空气，可仿佛，她是活生生站在那里一样。
书生的眼里藏着极深极深的伤痛，嘴一张一合，似是在唤道‘玉儿’。
‘玉儿’、‘玉儿’、‘玉儿’……
书生不断地呼唤，深情而悲哀，一种极其不舍的情绪从他的身体里透出来，无端令人动容……
虚影全消失了，苏姮却还望着同一个地方，有些呆怔。
那个女子，还有那个书生，本是同她毫无干系，可莫名却觉得，与她有关。
那男女，莫不是阴阳相隔？
那个书生，很痴情，也很……可怜……
苏姮的心底起了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，却不知这股情绪从何而来。
苏姮淡淡皱了皱眉，正想着什么，忽然一道似乎早已存在许久的灼热视线将她拉回了思绪。
胥玄影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的脸，连他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。
“你没看到那个虚影？”苏姮疑惑道。
“什么虚影？”胥玄影一怔，原来是看到一个他看不见的虚影吗？“你和我说说？”
苏姮垂眸，“我看到了一个男子——”
“一个男子？！”胥玄影的声音立刻升了起来。
“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，他们拥抱在一起。”苏姮简单描述一遍。
“他们是什么人？”胥玄影以为苏姮又看见了两个鬼。
“不知道——”苏姮的眼里露出迷茫，不自觉地，微微靠在了胥玄影的身上。
那书生真是可怜。
幸好她没有凡人这样深的情感。
胥玄影被苏姮这下意识的举动弄得呆了一下，随即，眼眸深了深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起，拥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一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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